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搬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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搬家

商務車很快就到長盛小區外。胡輕曼和周叔約定一個小時後見。她穿著拖鞋,一瘸一拐地往家走。右腳的水泡什麽時候破的她都忘記了。

這回不是記憶出現空白,而是她之前感覺不到痛,可能身體裏的其他地方太痛了,掩蓋了腳趾的痛楚。現在的腳趾疼痛倒是占據了腦部痛覺反射區,開始一跳一跳地提醒她。不過還好在腳上,腳是最末端的,離心臟和大腦最遠,痛起來也可以忍受。

回到家,一碗黃酒燉青蟹在桌上擺著。弟弟胡凱樂回來了。

“今天是周末?”她的記憶又出錯了?

“今天周二,我回來拿覆習資料。”胡凱樂吃完了飯,擦臉擦手,就回了他的小房間。

謝文珍招呼胡輕曼坐下,又嘮叨她怎麽不帶手機出門,飯菜都涼了。

這會兒她開始覺得餓了,快速吃完飯後,把搬家的事告訴家裏人。

胡昌邦沒說什麽,只叮囑女兒註意人身安全,不要太累。謝文珍是希望她搬出去,一是不用花錢買車,二是節約夥食費。以前她只需管好她丈夫的一日三餐,多一個人,要多準備一份菜,不然不夠吃。胡輕曼還隔三岔五的吃些海鮮和補品,不然胡昌邦會覺得她這個後媽當得小氣。這些零碎的花費,拿出來說顯得太計較,不拿出來說,一個月可要多千百塊的菜金。

胡輕曼見大家都同意了,就回房間收拾衣物。大大的羽絨服她直接穿身上,只收拾了必須要換的幾套衣服,筆記本電腦和工作上用的幾疊資料,以及一些零碎物品,全部放入她從S市背回來的雙肩包中。把整個包拿起來顛了顛,不重。最後塞了把傘。突然想起戴圍巾需要別胸針,她打開書桌的抽屜,拿出了一個紫色首飾盒。這個盒子還是盧朗文當初送的耳環外包裝,她覺得還能用,就拿起來放胸針了。

打開盒子,裏面的胸針和手表顯露了出來。這才發現,手表是她自己放進去的。至於是什麽時候放進去,她已經完全沒有記憶了。

可能手表的事,和蕭賀晨沒有關系。和他沒有關系的事,腦細胞就不讓這段記憶出現。

她楞楞地坐到床上,回想了這48小時發生的生活細節,比如刷牙,洗臉,洗澡這些事,和胡昌邦討論導盲犬的利弊問題,現在她都慢慢地想起來了,手表什麽時候放進去的這段記憶也回來了,是那晚曹芊芊來家裏時,她把手表放到了盒子裏,然後去門口和曹芊芊說話。

從盒子裏拿出手表,帶起來。表帶還是那麽長,在手腕上滑來滑去。

真笨。

她罵自己。把裏面的內衫拉出來,手表帶在內衫上,就不會滑來滑去了。

那48小時裏,她似乎是失了智,只有天魔星能拯救她的腦殘。

真諷刺。

她自嘲地笑了笑。

走時,她把自己存的兩千塊現金拿出來,抽了三百給弟弟買學習資料,剩餘的都給了謝文珍。畢竟從十月回來到現在,她一分家用都沒給過。

出門前,胡輕曼的手機電量才充了6%,她有點懊惱沒有一回家就找手機充電,白白浪費了快充。

坐上周叔的車時,才有時間看微信。曹芊芊發了多條來信息,有文字有語音。快速瀏覽了文字,都是問她去哪了,家裏人找她雲雲。但是語音特別長,一個小時前發來的。她放聽筒裏聽了,曹芊芊問她是不是和蕭賀晨在一起了。

她斟酌地打了幾個字,但目前的狀態來看,她只是讓他教她彈琴。只好回覆,暫時住他家,因為要幫他收拾一下書和餵動物。至於那七分鐘的吻,她省略了。

才發出一分鐘,閨蜜就打了電話來。胡輕曼想了想,還是接了。

“你們這是住一起了?”

“算吧。”暫時不知能住多久。

“算同居嗎?”

“不算。我住另外的房間。應該算室友。”

“這樣啊……”對面停了停,又問,“你是怎麽想的?”

胡輕曼看了看前面的周叔,覺得說話不方便,只說了些模棱兩可的話,比如“還可以,就這樣”搪塞。

“你認真點啊!”皇帝不急太監急,曹芊芊比她還焦慮,“這人吧,我幫你分析分析……”

還沒聽完一句話,手機就沒電了。胡輕曼望著變成磚塊的黑手機,又怪自己不早點充電,還挺想聽聽閨蜜的分析。

看著窗外飛馳的街燈,離東新區越來越近,潛意識裏有點雀躍;離隴山墅越近,心底又生出一點恐懼。因她從沒和人那麽親近過,不知怎麽處理這種感情和關系。

回想那近七分鐘的吻,她那會兒的思緒裏就只有眼中的蕭賀晨,其他什麽都沒想。現在慢慢回歸現實,她要捋一捋自己的腦子,為什麽那麽混沌和不堪一擊。

聽聽閨蜜意見是個好方法,等會到了要和她好好聊聊。

回到隴山墅。林嬸開的門,她見胡輕曼背了一個大雙肩包,左手提著一個大袋的橘子,右手拎了一箱車厘子,有點像過年拜訪的客人,驚訝了一瞬。

“這是你的行李嗎?”趁胡輕曼換鞋的空擋,她提了提那個雙肩包,輕輕的,東西很少。

“嗯。我不喜歡東西那麽多,盡量精簡了。”其實剛從S市回來更少,這兩個月還添置了幾件。

“你還提水果來幹什麽,人來了就行了,那麽客氣。”林嬸搖搖頭。

“上回吃了青蟹。總不能上門來還空手。”胡輕曼換好室內鞋,把雙肩包提了,水果也幫著拎了進去。

“你的房間收拾好了。”林嬸指了指後面,就是之前胡輕曼喝醉酒住過的客房。

“謝謝您。”既然要搬來暫住,總要和這裏的常駐人口打好關系。橘子是時令水果,每個都是她親自挑的。車厘子是進口的,買的十斤禮盒裝,品級也是最高的。如果送其他東西,這晚上的一時半會沒地方買,也不知買什麽合適。水果算老少皆宜的禮品了。

林嬸又誇了幾句胡輕曼太見外了,以後不要買禮物。說著,一邊把她送進了客房。

這次一進房間,她馬上把手機先插上電,再慢慢收拾行李。手機啟動後,裏面跳出了很多信息。一是曹芊芊問她怎麽掛電話了,二是蕭賀晨說他已經到了西京。

她先回了天魔星的微信。

【那邊冷不冷?】

回完了,又打開閨蜜的對話框。說明了情況後,讓她把分析用文字形式發過來,別再發語音,畢竟現在在別人家裏,不是自己家那麽方便聽語音。而曹芊芊的語調又過於綿軟,轉換成文字會有漏字情況,很容易造成誤會。

等了幾分鐘,閨蜜還沒發來,胡輕曼就先去收拾行李。

林嬸端著洗好的車厘子進門,問她吃不吃。

“謝謝您,我等會出來吃。”

林嬸出去後,她又急著看微信,天魔星先發了來:【這邊是春城,一年四季溫差都不大。】

想想也是,西京在更西南的地方,那邊四季如春。她之前也是白擔心了。就回了個【好】。

收拾完行李,林嬸進房說她要去休息了,水果都放在餐桌上,讓她不要客套,只管去拿。

“就當這兒和自己家一樣。”

這哪裏一樣了,外面客廳就抵她家的三室了。這個客房比她在家的房間還大些,並帶了獨立衛浴。不過面上還是微笑回覆說“好的”。

聽林嬸關了她的門,漸行漸遠,胡輕曼打開曹芊芊的對話框,她還在輸入中。索性打了電話過去,問問到底是什麽分析,難不成要寫成畢業論文麽?

“你方便接聽啦?”曹芊芊第一句就先問了。

“嗯,”胡輕曼收拾好了,坐到了床上。“你可以說了。”

“你仔細聽著!第一,咱們這樣的家庭,加上周圍的親戚朋友,基本上接觸不到那麽優質的男人。第二,咱們年紀在婚戀市場上不算大,還可以試錯。第三,人家對你有意思。第四,這人沒什麽明確的緋聞,除了上次說我和他……”曹芊芊想起上次的圖片,又恍然大悟,“上次的圖片裏,那個黑衣服的女人是你吧?”

胡輕曼沒有回答,算是默認了。

“第五,也是上面第三點的補充,之前他為了找你,還打電話到我這裏,急成那樣,也不知你們發生了什麽……”

“那天也翻篇了,我……”胡輕曼捏了捏被角,一時找不出合適的話,“現在已經住進來了,我也想試試看。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。我除了你,從沒和別個做過親密的朋友。”

“欸,這就對了嘛!試試才知道啊。”話筒對面的人松了口氣,“平心而論,你長得好看,打扮起來就很出眾。只是你一直冷冰冰的,除了我沒人和你做朋友。”

“謝謝誇獎和批評……”

“胡輕曼!”曹芊芊嚴肅地喊她,“別那麽不自信!用點心,就算最後不成事,也是一段人生經歷!”

兩人又聊了兩句,看時候不早了,就掛了電話。

胡輕曼大字型地躺著。望著空空蕩蕩的天花板,除了中間一盞圓形的燈,四周都沒什麽裝飾。這也算是時下流行的極簡風格吧?

其實整個屋子的裝潢都是這樣的極簡風。包括樓上蕭賀晨的房間,都這些簡單的線條。不像電視劇裏看到富豪家中,盤桓的樓梯中間必定掛個繁覆的水晶吊燈。地板踢腳線也都會有繁雜的花邊裝飾。

這倒是令人放松些。她本就不喜歡那麽多東西,包括裝飾也是。

洗漱完,打算睡覺了,充電的手機亮起。

是蕭賀晨打來了電話。

她手心有點汗,不自覺地在身上搓了搓。拿起電話,在想等會怎麽稱呼好一些。

是直呼全名嗎?顯得那麽生疏,而且她叫他全名,每次都帶有一點焦急和生氣的成分。

那叫後面兩個字?好像也沒親近到這樣的地步。

跟著林嬸叫?那更不行了,那是長輩們喊的,他年紀還比她大呢。

猶豫了一會兒,決定還是和之前的一樣,先叫蕭總。這時候手機屏幕暗下去了。未接電話多了個紅點。

胡輕曼肩膀頓時松了下來,這比高考查分還緊張。

但想著,那麽晚打電話來,可能有要緊事。還是回撥一個電話過去吧。

聽筒裏嘟了兩聲,那邊接了起來。

“剛剛我沒接到電話……”

“嗯。”蕭賀晨的聲音比較清朗,回的也很快,“我聽林嬸說,你行李只帶了一點點?”

“是的。”原來是這等事,“我的衣服本來就不多,收拾起來就一個包。”

“明天,和林嬸去超市買一些日用品吧。松鼠的糧食也不多了。”他人還真蠻好的,一直記掛著松鼠。

“哦,好。”胡輕曼戳了戳枕頭的中間,看著裏面的棉花下壓又彈起。

“我買了個新平板,已經放在盧朗文那邊了,你有空可以去拿。”

“哦,好。”

“你還回奧峰去嗎?”

“應該是要回的。因為沒接到別的面試了……”說起這個有點喪,不過目前奧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
“嗯。奧峰挺好的,已經在擴大,公司報表我看了,盈利也很可觀。”

“哦。盧總他有個支持他的好媽媽。”奧峰廣告就是盧朗文媽媽投資的,她支持兒子的事業,投了很多錢。

對面笑了一聲。兩人都不想提起自己的母親。

“過完元旦,就慢慢進入春天了,你不買些春款的衣服嗎?”蕭賀晨問。

“到時候再買吧。現在也不急。”

“客房的衣櫃很大,你可以隨便塞。”

胡輕曼看了眼做到墻面上的衣櫃,確實挺大的,四排門,表面刷白了和墻面一個顏色。她一書包的東西放進去,只填了一個小格間。

“哦。好。”

“你就……”那邊的聲音停了停,“沒什麽話對我說嗎?”

“你帶的行李也很少啊。”她記得他就一個小的拉桿箱。

“因為我出差時間不長,這裏又不冷。”他輕笑。

“哦……好。”明白了,之前問行李少,是想打聽她住多久。“我找到房子後,會搬出去的。”不知為什麽要說這個,但這也是她住進來之前想過的。

“嗯……”

聽他的聲音變成了降調,胡輕曼立刻補充說:“你放心,松鼠我會餵好的,書也給你整理好。”

“還要教你彈鋼琴呢。”

“對。但也要等你回來啊。”

“好,我盡量早點回來。”那邊響起了另外的手機鈴聲。“抱歉,有工作電話。晚安,胡輕曼。”

“好的,晚安。”

令人意外,是這樣的情景下掛了電話。

胡輕曼拿了個枕頭,抱在胸-前。

看了看時間,快十點了,還有工作嗎?真的好忙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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